飞飞

是人

【段译/团孟衍生】花有重开日1

《烈日灼心》伊谷春×《狂飙》安欣


——事隔经年,若你我再次相见,我当何以贺你?以沉默,以眼泪。



安欣撕下家里挂历的一页。

今天是谷雨,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。谷雨取自“雨生百谷”之意。

位于南方的京海市,从昨天到今日,更是雨水亳不停歇,整个城市都在雨幕中暗沉。

到了警局,屋内的地板都被踩得湿答答的,留下的鞋印带着黄泥,受过伤的手臂跟着缠绵的雨酸胀着疼痛,扯着精神,磨损着意志,时间变得缓慢下来,有些难捱。



再次见到伊谷春的这一刻,安欣特别想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诉说关于他们俩的故事。

是从他十三岁时父母殉道后葬礼上的初遇。

还是在读警校时那段形影不离的时光。

又或是在他毕业时放弃学校公费的三天两夜的毕业旅行,孤身闯入福建,满心欢喜地表白却被拒绝的夜晚。

又或是现在——距离上次见面过去的第八年。



其实算不了什么故事,不过是他们即将成为普通同事。

局长介绍,“这是我们调派到我们局里的刑侦大队队长——伊谷春,李响,你把局里最近的案子好好跟人说说,人家可是破了许多大案子。”

“是。”

安欣窝在办公桌位前,不大自在地低垂着眉眼,在大家鼓掌表示欢迎时也跟着敷衍地拍了拍手。

李响过去,“还没有腾出办公室,要不先在大厅和大家挤一挤。”

“没事儿,我呆这儿也一样,安欣对面不是没人,我坐那儿吧。”

安欣诧异地转过头,他原以为伊谷春早该忘记他了,又或是即使记得也该假装不太认识的。

“认识?”

伊谷春倒毫不避讳,“大学一个警校的,我师弟。”

走到安欣身边,道,“好久不见。”

很老套的重逢说辞。

安欣站起身,笑得有些勉强,努力让自己同从前一样,摆出礼貌尊敬的师弟模样,“师哥好。”

李响离开时,拍了拍安欣的肩膀,语重心长,“好好相处,别老一个人闷着。”

相处不了。

他想,他永远无法像伊谷春,面对感情时的超脱,表面上始终的淡定从容,而他,一条无人瞧见的绳索拉扯着他跌进海底,越沉越深。

一整个上午都有些无所适从,逼迫自己看资料,只觉脑子乱哄哄,逐渐开始沉溺。

从小时候挨了父母一顿打,到父母双双逝世,到他和伊谷春的相遇,再到安叔和孟叔严格教育,还有和孟钰逃课时差点跌进了河里……脑子不停歇,直到同事都已离去,伊谷春叫他一起吃饭去。



伊谷春不是活泼的人,但总能表现得自来熟,饭馆里面对面坐着,伸手拨了拨安欣的额发,“怎么都有白头发了?”

安欣苦笑着摇头。

伊谷春看着一直不怎么搭话的安欣,突然感慨万千,“你变化真大,以前特别活泼,在饭桌上,小嘴叭叭个不停,还总是撒娇。”

安欣笑了,一双眼睛带着眼尾笑出摆尾的蝌蚪样,“人都会长大的嘛。”

沉默了一阵,安欣忍不住问他,“你怎么来京海了?”

伊谷春口里含着肠粉,声音有些嘟囔,“想换个地方活。”

安欣带着礼貌的笑意,表示理解地点点头,话谁都能听明白,心里的意味却很难揣摩,他只是不想多问。

“我看了一些京海的案子,这些年挺难的吧,你从来都是信念坚定的理想主义,一定没有办法置身事外。”

“人民警察,你身上担上了这四个字儿,坚守正义不是应该的嘛?这不还是你说的。”



又是一下午的光景。

日子照旧过,忙着收集强盛集团的资料,忙着被迫跟张彪打闹,忙着为京海安宁心累到白发冒。

不一样的是。

张彪蹦哒着过来找事时,“这太子就是太子,叔叔不再当局长,还为你培养了两个亲随当队长。”

伊谷春瞥了他一眼,挤出一个笑,“事儿干完了?干完了就去资料室整理资料去。”

张彪闭了嘴,哑了声,不太乐意地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。

对于警局流传的一些挖苦他的言语,安欣自觉是不在乎的,面对这些,他只要每天都告诉自己,一遍又一遍,“纵令不过一洼浅水”,说了就说了吧。

但他依然咬唇感激地对他笑了笑。



晚饭时间,警局的人嚷着要给伊谷春接风。

“不了,你们吃吧,我去接孩子放学。”

安欣喉头猛地一紧,桌面上的资料被划出一到墨痕,又开始在凳子上发愣,直到李响的手掌覆到他的背上,他回了神,耳里传来大家的对话,仿佛很远处随风而来的细沙,模糊得难以觉察,却又实实在在。

“伊队都有孩子了?”

伊谷春笑笑,不置可否。

“带孩子一起来吧。”

一群人八卦一群人嚷,直到伊谷春离去,他都没能从耳边细碎的言语里知道,他会不会来参加警局的聚餐。

“怎么了?”

他和李响不再是搭档,京城市的纷纷扰扰也扯着他们的关系大不如从前,但他们依然互相关怀。

他眨了眨酸涩的眼,睫毛染上些湿润,摇了摇头,微微埋头往前走。



百无聊奈。

安欣坐在餐桌的角落喝闷酒,小徒弟陆寒边说着师父少喝点,边往他碗里堆砌。

“师父今天怎么了?”

“师父不高兴吗?”

“师父怎么喝那么多?”

“今天我出任务去了,听说新来的队长师父你也认识啊……”

“师父别喝了,吃点菜吧。”

酒精有些麻痹了神经。



“叔叔们好。”

听到小女孩软糯的声音,他恍惚地抬头,看着伊谷春牵着洋娃娃似的小女娃,突然酒气上涌,眼眶渐红,蔓延至眼尾。

努力想同大家一样对着可爱的小朋友笑一笑,抿着嘴试了几次,又无奈放下来,他觉得,他一定笑得又难看又悲凉。

深吸一口气,再笑一次。

没成功。

算了。

伊谷春拉着女孩径直走向他,塞了个椅子在他和陆寒之间,抱起女孩十分理所当然地坐下来。

看了他面前一摊的酒瓶,有些讶异,“你喝的?”

安欣并不想回答,却又听到伊谷春喃喃,“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?”

正想答话,胃里就翻腾起来,捂着胃,匆匆起身去了卫生间,吐得眼泪哗啦啦地一直流,蹲着歇了一会儿,才觉得舒服了许多,甚至感觉把今日勾起的一些令人神伤的往事都一并吐了出来。



父母葬礼上黑压压的一片,伊谷春的父母同安欣父母有些交情,也跟着安慰失去双亲的少年,很久未果,拉过自家儿子,“来,小春,跟弟弟说说话,安慰安慰弟弟。”

十六岁的伊谷春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,弯腰凑近安欣的脸,拇指拂去他脸上的眼泪,憋了半天憋出一句,“欣欣不哭。”

忙碌了一天,到了夜晚,一群家长才发现伊谷春和安欣不见了。

夜晚的山顶掠过凉风,两个少年搂坐在一起。安欣的眼泪还在缓缓往外流。

“欣欣,等看见了日出,就不要再哭了好不好?”

伊谷春感觉到安欣在他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,忍不住笑了笑。

山巅看天是广袤无垠的天幕,还有悬在夜幕的繁星,宛如银河倒转。

安欣噙着泪突然“嘿嘿”两声,呼出一个濞涕泡,破裂之后,汁液沾到脸上。

伊谷春皱着眉,担忧地捧起他的脸,“不会是傻了吧?”

“我只是想到,天上每一颗星星都可能是小王子在对你笑。”

伊谷春莫名其妙,“星星不会笑,星星只是宇宙中的天体。”

安欣无奈叹气,托着腮,仿佛要流泪的小猫,“哥哥一定没有看过《小王子》。”

“书名吗?等我回去看一看。”

安欣伸出小拇指勾住伊谷春的,“那说好了,一定要看。”

伊谷春重重点头,“好。”

两人对视了一会儿,安欣突然抱住他,脑袋蹭蹭他的脖,“哥哥,你好可爱,眼睛圆圆亮亮,像小狗。”



“安欣,”卫生间外传来敲门声。

他回神,撑着腿起身,按了一下马桶冲水键,清澈的水随着漩涡下去又上来。

开门迎上伊谷春关切的灼灼目光,“没事儿吧?”

他讪笑着摇头,“没事儿。”

弯腰去逗伊谷春身后的小孩儿,“告诉叔叔,叫什么名字?”

小女娃的笑容像是太阳,“我叫尾巴。”

摸摸小朋友的头,“尾巴?真可爱。”


……


评论(3)

热度(61)

  1.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